照過來照過來,你一定認識我那殘忍狠心又充滿智慧的爸爸,他對我放手的愛,是我17歲後面對中途致殘仍能抬頭挺胸的最強推手; 然而,母親的愛卻好似理所當然,總是等缺氧的時候才感受到氧氣的重要一般,但從小,她的身教言教,卻是奠定我一生做人處事態度的基石,今天,就請給我這個機會,讓我與你聊聊這輩子我最深愛的女人!
說起來你可能不相信,我自覺是個膽子不小的人但幼年的我一聽到媽媽喊:「朱芯儀,過來!」 就緊張的心跳、血壓、腎上腺素直線飆高; 因為她總能輕易識破我自以為的所有小聰明,藏玩具、說謊話、改成績、偷東西…無一例外,她從不出手打我,也不高聲罵我,但那看著我的眼神,卻讓我羞愧到想鑽個地洞。
在外面,媽媽給足了我面子,任我玩鬧耍寶,但當看到瞪視的一瞥,內心一涼:我超過了,回家要罰跪了!
一進門,衣服還沒脫,一聲「跪下」的指令和我噗通的動作同時發生,媽媽進入臥室盥洗,留我一個人跪在漆黑的客廳自我反省,我也曾以為媽媽看不到而想偷偷站起甩甩發酸的雙腿,或是把屁股跪在腳跟上輕鬆一下,但身後立馬傳來「延長十分鐘」的指令,使我不只緊張,還多加了恐懼。
不知過了多久,媽媽不急不忙的坐在我面前的椅子上,她就只是這麼平平的看著我,要求我說出自己被處罰的原因,以後要怎麼做才適當,如果我總是畫錯重點,她會不停的問:「還有嗎?」看我真的再也吐不出來時,才會把她心裡的答案說出。 但是有時,好強的我口服心不服,你知道,我想,她一定也是知道的!
當我以為一切就這麼要結束了,她最厲害的法寶在我們氣氛最接近冰點的時候使了出來,她伸手拉起小小的我,坐在膝上、摟在懷裡,溫柔的告訴我,其實她處罰我,比我自己還難受,只是寧可由她自己來管教我,總好過以後別人指著鼻子說我沒家教好。頑固倔強的我一點一點的融化,缷下所有緊繃的防衛,開始唏哩嘩啦掉著懺悔的眼淚。
如果現在,你覺得我進退有距、有禮貌、懂分寸,完全歸功於那兼具虎媽也是慈母的教育,只有疼愛那是溺愛,只有規範是威權式管理,不愛不管是放棄,高關愛也高管教一直是成功教養的最高指導原則,讓孩子能看到處罰背後的善意,在愛中學習自律,並長出愛自己的智慧與勇氣。
九月,不是母親節,卻是她來到人間的重要日子,以此文章表達我無法言喻的感謝,獻給我這輩子最深愛的女人─虎媽也是慈母的媽媽。
文:朱芯儀 Julia 心理師
照片來源:創世華山基金會志工